琮琤

啥也能磕,啥也能写

面具之下,谁来救赎?



那天午夜,她从睡梦中惊醒。

起床,摸索着墙沿开灯。

暗黄的灯光柔柔的打在她的脸上,细瞧,满脸泪光。

她打电话给她妈妈,刚一接通,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,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刚刚过去的噩梦。

电话那头甚不耐烦,含着睡意随性敷衍了几句,便匆匆挂掉了。

堵在嘴边的话只好被她生生咽下去,她抬手拭了拭泪,盯着暗淡的手机屏幕发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又起身,穿好鞋子出了卧室。

她去敲了敲合租室友的房门。

一片死寂,无人应答。

她便转身去了客厅,开灯,这次却是刺眼的白。

她没有抬手试图挡挡那光,反而撅直了脖子,死死的盯着那处光源。

似是要盯出个什么结果来一样。


她是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的。

清晨六点,闹钟准时响起。

她挣扎着爬了起来,顾不上浑身的酸痛。洗漱,换装,化妆…………

如机械一般重复着设定好的程序。

出门前,她换上了她的面具。


煎饼果子摊的大妈依旧是小区楼下最勤快的摊贩,七点下楼时,热腾腾的香气已经冒出来了。

扫码,付钱,接过颇有些烫手的煎饼果子,她照例甜甜的笑了笑,说:“大妈,您做的果子,一向最香!”

“小姑娘笑的真甜哈,以后常来~”


终于挤上地铁了,这个城市的早高峰依旧可怕得吓人。

一对母子就站在她的身边,那小男孩甚是顽皮,拿着一杯没盖的豆浆摇摇晃晃个不停。

下一秒,丝毫不差,一杯滚烫的豆浆,直直泼洒在她的腰身。

那妇人连忙制止了小孩玩闹,躬身道歉个不停。

她又是淡淡一笑,从包里掏出纸巾,简单清理了一下,抬头说:“我没事,不必在意。”


到了单位,她去换衣间换上了制服,出来,迎面便碰上几个穿着时髦的同事。

听着她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哪里又出了什么菜品,哪家新开的按摩院的师傅手法不错。

好不热闹。

碰上换好制服准备上岗工作的她,“哎,那个谁,早上好啊,你又来的这么早?”

她依旧淡淡一笑,“早上好!”


她被骂了。

前一辆经过收费站的小车突然熄火,单位出了两个警务人员前去帮忙。

推不动,她便又立马离了值班室,下去帮忙推。

待好不容易处理好,回到值班室,后面已经堵起长长的车队。

喧嚣刺耳的鸣笛声刺的她耳膜好疼。

一个排在后面的中年男性司机突然冲上前来,对着值班室开的玻璃窗口,张口破骂。

一双肥大的手指着她的鼻子,嘴边蹦出的尽是些不堪入目的词句。

她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,仍旧是微笑着向那男子解释情况。

迅速处理好那男子的信息,将单子从窗口递出去,她又尽力一笑,张口道:“您慢走!”

“什么狗屁收费站!垃圾玩意儿!”

那男子接过单子,骂骂咧咧的开车走远。

她仍旧微笑着,迎接接下来驶来的车主。

“您好,这是您的单子,请拿好,慢走!”


又是一个深夜,她赶着末班车回了家。

合租的室友依然未归,房间里漆黑一片。

她进了厨房,烧了壶开水。

泡了一碗方便面,晚饭,就打算这样凑合过去。


午夜,无眠。

她从床上轻轻的爬起来,又轻轻的缓步走到桌前,抽开抽屉,拿出那本暗青色的笔记本。

打开,提笔,落笔,合上。

今夜的内容是《小丑》里的她最爱的那句。

掌声在欢呼之中响起,眼泪已涌在笑容里,启幕时欢乐送到你眼前,落幕时孤独留给自己。


昨天夜里,她也提笔落下。

面具之下,无人救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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